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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遇与挑战:博物馆里的“众包”模式

2024-02-28 16:28 作者:《丝路纵横》编辑部 来源:《丝路纵横》杂志社

 机遇与挑战:博物馆里的“众包”模式

 中国国家博物馆 李华新


李华新 1978.08,女,朝鲜族,云南昆明人,就职于中国国家博物馆,高级工程师。研究方向:博物馆数字化建设

 

  (《丝路纵横》杂志社 编辑部 )众包,是互联网带来的新的生产组织形式,利用互联网把工作分配出去、发现创意或解决技术问题。通过互联网,可以利用“志愿者们”的创意和能力——这些志愿员工具备完成任务的技能,愿意利用业余时间工作,满足于对其服务收取小额报酬,或者暂时并无报酬,仅仅满足于未来获得更多报酬的前景。

 

一、互联网带来的机遇

 

  互联网给我们提供了一个可能,那就是再微小的力量,汇聚在一起也能成大事。因为无论兴趣多么的小众,在网上总能遇到志同道合的人。

  在《认知盈余》一书中,克莱·舍基(Clay Shirky)认为互联网改变了人们打发业余时间的方式。得益于成员之间不断的沟通和协调,互联网营造了无数个或大或小、且没有物理限制的公共空间,同时还提供了高效及多样化的沟通渠道。显然,互联网对资源使用和管理的效率要优于市场和国家。正是互联网使这些分享与互动成为了可能,因为开放性和普遍性是网络的核心设计原则,而信息的封锁与限制最终会阻碍创新。人们的自由时间除了用于内容消费,还应更多用于内容分享和创造,分享和创造的价值远大于消费。

  本世纪初,随着博客和分享网站的大量出现,网络的社会属性与活力更加凸显,社交媒体工具不是现实生活的替代品,而是现实生活的一部分,日益成为现实世界中各种事件的协调工具。网民们不知疲倦地用自己的内容填充到互联网空间中,例如博客、评论、报告和自媒体。通过在线协作,个人贡献被汇聚在一起,产生了重要的社会和经济影响。

  很快,一种新的互联网生产模式——众包(Crowd souring)应运而生。2006年,杰夫·豪(Jeff· Howe)在美国《连线》(Wired)杂志首次提出众包一词,认为众包是一个公司或机构把过去由员工执行的工作任务,以自由自愿的形式外包给非特定大众网络的做法。他强调了众包的两个典型性特征,首先众包由大量的专业人士和业余爱好者通过网络生成内容、完成特定任务;其次,低报酬的特性使得企业、机构用更为经济的方式达成目标。

  众包模式有一个最基本的要素,那就是“众”的概念,其所对应的项目往往涉及大规模人员的调度使用。尽管众包的用户和媒介不仅仅局限于网络,但网络显然可以最大限度的使用户聚集在一起,有效发挥公众创造性和积极性,降低组织成本,提高工作质量和效率,对于完成繁重和复杂任务具有良好应用价值。

  而藏品数字化,是外包的基础。只有数字化,这些藏品才可以共享、研究、嵌入和引用。即使是最不起眼的艺术品也能引起人们的注意。而所有一切工作的前提,是处于同一个可共享的信息空间里。例如,远程邀请协助藏品的选择、编目,甚至于策展活动,可以有效地降低运营成本。由于许多文化遗产组织的资金来源都是基于其社会影响力,从这一视角来看,众包的重要性也将与日俱增。

  当然,对于众包的机遇和挑战的研究,将有助于建设更加开放、互联和智能的文化遗产世界。一些研究者对于众包项目进行了分类。其中,邦尼(R.R. Boney)列出的三种主要参与模式,可适用于文化遗产领域的项目分类:首先是贡献型项目——由专业人员设计,公众提供数据;其次是合作型项目——由专业人员设计,由公众贡献和分析数据,帮助完善项目设计或传播研究成果;第三是共创型项目——由专业人员设计,公众共同参与,其中一些公众积极参与项目过程的所有步骤。事实证明,无论参与哪种合作方式,公众的相关技能以及专业人员的组织互动水平都会得到提高。当然,与贡献型项目相比,共创型项目需要更多的参与。

 

 

二、博物馆业的众包

 

  众包概念从提出到发展,已在国内外各行各业得到广泛应用。从全球范围来看,拥有超过5000万用户的维基百科,无疑是世界最大的众包项目。虽然已有多个项目在其他行业成功开展,但众包在博物馆的应用还面临一些挑战。当然,我们在知识工程、人机交互和通信科学等领域的研究进展,有助于解决这些问题。贴标签这一方式,就已经成为博物馆机构探索在线展示藏品潜力的一种流行方式。

  史蒂夫博物馆,是第一个在文化遗产领域探索“群众”标记概念的大型项目,该项目于2005年启动,汇集了美国和英国的多家博物馆,允许注册用户为博物馆的精选作品添加标签,并探索其在线访问方面的作用。事实证明,仅仅在两年多一点的时间,史蒂夫博物馆就成功收集到了36981个术语,包括31031个术语作品组合中的11944个术语。到2010年底,这一数字上升到惊人的468120个。事实证明,标签提供了与博物馆文献显著不同的词汇,通过史蒂夫博物馆标记环境提供的标签中,有86%在博物馆文献中找不到。数十家全球博物馆和艺术博物馆都开展了与史蒂夫博物馆类似的项目。

  英国维多利亚和阿尔伯特博物馆发起的婚礼时尚项目是博物馆组织征集藏品的一个例子,该项目创建了一个数据库,收录了1840年至今婚礼上所传服装的照片。“丹麦的1001个故事”是由丹麦文物局发起的一个用户驱动机制(user driven)的数字互动项目,180位丹麦历史文化学家受邀撰写了1001个历史文化故事(每个200字),这些故事按地理位置,以图点的形式标注在丹麦地图上,起到抛砖引玉的作用。

  2013年,大英博物馆联合伦敦大学学院(University College London)、英国国家人文艺术研究会(Arts and Humanities Research Council)发起了Micro Pasts项目——一个基于互联网众包模式,将专职研究人员、志愿者、历史(研究)社团以及所有感兴趣的公众方、个人通过互联网联系起来,通过分布式协作的方式进行考古研究、历史和遗产研究的试验项目。

  通过Micro Pasts项目,大英博物馆将全球范围的数千名志愿者通过网络“集结”在一起,对馆藏“青铜时代”系列文物相关数据进行了数字化处理;对文物所属的30000张制成于20世纪初期的手写藏品索引卡进行了数字化转录;对5000多张文物照片进行了数字化3D建模前的预处理。这一带有试验性质的课题研究,打破了以往参与者在时间、空间、专业性等方面的种种限制,通过线下与线上、专业人员与志愿者共同努力与通力协作,完成了以往需要大量专业人员长期努力,甚至需要商业解决方案才能完成的任务,可谓在文博领域开创了一种全新的工作方式。

  众包分类的最后一项是众筹。这种活动是指人们通过集体合作,将自己的资金和其它资源集中起来,支持他人发起的活动。例如,卢浮宫成功地从网上捐助者那里筹集到一百万欧元,用于购买一幅文艺复兴时期老卢卡斯克拉纳赫的画作。在呼吁发出的几周内,就有5000名捐助者响应,人均捐款150欧元。这样的活动既可以作为艺术家的筹资平台,也可以作为文化遗产组织的筹资平台。这些平台上的筹资机制十分相似,创作者指出目标金额和活动期限。访问者开始认捐,承诺如果项目在时间到期前达到或超过筹资目标,就捐出承诺的金额。截至2011年初,已认捐8000万美元。据估计,有一百万人参与了这些认捐。然而研究表明,并非所有的项目都能获得资金,众包平台本身的回报似乎也不高。

 

 

三、众包在博物馆业所面临的挑战

 

  尽管我们能看到网络用户生成内容的爆炸式增长,但必须承认,网络上看到的并不都是蓝天和白云。实际上只有一小部分人贡献了大部分内容,大约90%的网络用户只消费内容,而在剩下10%中,只有1%的人积极并持续地贡献了大部分用户生成的内容。

  另一个问题是内容的质量,通常90%以上的内容是垃圾信息。因此,不仅要激励用户参与,还要支持高质量的贡献,这是一项重大挑战。

  毫无疑问,以专家为基础的过滤过程会有利于提高信息的质量,大多数专家都非常清楚与公众合作的潜在隐患。因此,博物馆、图书馆、档案馆与美术馆在探索将众包作为其工作流程的一个组成部分方面有着巨大的潜力。因为众包有可能帮助建立一个更加开放、互联和智能的文化遗产,让消费者和提供者都参与其中:开放(数据是开放的、共享的和可获取的)、互联(使用链接数据可以建立可互操作的基础设施,用户和提供者之间的联系越来越紧密)和智能(使用知识和网络技术可以让我们能够随时随地在合适的环境下向合适的用户提供有趣的数据)。对所有利益相关者来说,投资于从研究到业务服务的知识转移至关重要。

  我们设想未来的文化遗产将是开放的,建立在智能基础设施和各利益攸关方参与的理念之上。这将使文化遗产机构能够在知识、应用和技术方面为广泛的最终用户提供优质服务。

  将基于互联网技术的“众包”作为践行“参与”理念的一次尝试,推动了当代博物馆在公民社会与信息时代的变革。然而,众包的落实需要博物馆的包容开放与用户的自觉意识,两者缺一不可,那么,如何在具体实施过程中,在博物馆专业人员与用户之间保持权利的平衡?如何让用户意识到参与博物馆建设是他作为博物馆主人的分内事?这些都是博物馆专业人员与社会公众需要共同解决的问题。

  我们相信,未来的参与式协作模式将扩展出更多新颖的形式,并上升为系统的理论,在博物馆领域得到普遍推广,真正贯彻自新博物馆学运动以来所倡导的“以人为中心”、服务社会大众的使命。

  与其他行业的众包相比,众包模式在文博领域的应用与发展有着自己的特点和不同之处,具体表现在:商业众包通常有着明显的,具有“赏金”性质的激励机制,而文博领域众包则普遍具有公益性质,志愿者精神贯串众包工作全程。与商业众包相比,文博领域的众包工作通常从博物馆的声望,所研究课题的科学趣味性,志愿者的奉献精神与兴趣点出发,很少有物质奖励或报酬出现,或仅给予象征性的奖励。

  从前文提到的诸多案例我们也可以发现,文博领域的众包工作,其参与者多由自身兴趣或者对科学公益事业的“价值认同”“参与感”“荣誉感”出发,具有自发性。这种自发性取决于大众的兴趣、爱好、业余时间的多寡、自身精力等多个方面因素,因此具有极大的不确定性,这也给众包项目带来了许多不确定因素。在众包项目实施过程中,合理安排,制定合适的推广策略、实施步骤,决定着众包项目的成败。文博领域应用众包模式,应遵循以下原则:一、最大程度降低众包任务的难度;二、推广宣传工作要做好;三、做好调度、支持工作。

  纵观众包模式及其理念的产生、发展、壮大的过程,可以看出,对众包模式的善于运用能起到强有力的推动作用。从小到简单的创意、口号、意见征集工作,大至复杂的、需通过大量人员通力协作。从单纯的工作效率提升至博物馆社会职能的延展,众包模式在文博领域的应用,都发挥着不容小觑的积极作用。在“互联网+”的大背景下,众包模式因其高效率、低成本的特点,势必会吸引越来越多的博物馆推出自己的众包应用。这对于加快我国智慧博物馆建设,将会是一个特别重要的助力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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