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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侨批(一)

2017-11-15 00:00 作者:李培德 来源:丝路纵横杂志



父亲卧房衣橱上面有一个神秘的旧皮箱,总是锁着。

如今父亲年老了,一日,他叫我取下皮箱,递给我小钥匙打开。里面有几件旧衣服,几本书,一些书信,一个小瓷像,都很旧。
父亲说:“这是你曾祖父留下的。”
“我还以为是什么贵重东西,都不是呀。”我说。
“但这些东西却凝聚着你曾祖父的血泪和生命,关系到我们家族的命运。”
我拿起那个小瓷像问:“这是什么?”
“它是你曾祖父曾用它寄回来一封神秘侨批。”(注:在福建、广东、海南的许多地方,称“信”为“批”,“侨批”是指海外华侨寄至国内的家书暨汇款)
“神秘侨批?”
“是的。它救了你曾祖父,救了很多人。”
父亲便详述我曾祖父流传下来的故事。
我的曾祖父叫赵志华,他年轻时去南洋,是被逼走的。在海途和南洋,差点丧命。




清朝末年,朝政腐败,社会混乱。在闽南海墘乡前埔村,有一天,赵志华被当地恶霸打了一顿,起因是他多管闲事,帮人写诉状。原来村里富豪张大禄强迫赵老六将相邻的一亩稻田卖给他,赵老六不肯,张大禄便堵断了赵老六的水源。水源是一条公用水沟,张大禄把水沟填掉,变成自己的田,从另一边开挖一条水沟流水。闽南沿海这地方,人多地少,这一亩稻田是赵老六一家的命根。如今种不成水稻,赵老六便要去官府上告。
上告得写诉状。村里识字的人知道张大禄不是好惹的,都不肯替赵老六写。赵老六到小镇街上问摆摊书写的,写一张诉状要两元,他没钱。不得已地回到村里,遇到从私塾教书下课的赵志华,便再次求赵志华帮忙。赵志华看赵老六眼泪汪汪很可怜,又因同是赵姓宗族,虽然已隔很多代,亲情已疏,但若要讲辈份,赵志华还得叫他叔,因此心一软,便帮他写了诉状。
第二天,赵老六拿着诉状到衙门告张大禄。衙门接了状子,但拖着不判。
张大禄打听得知是赵志华帮赵老六写状子,就叫两个打手暗夜里把这个不识时务的书呆子打了一顿,打得鼻血直流。张大禄还逼迫私塾东家辞掉赵志华,不辞退,就一直去吵闹,弄得私塾没法教学,东家无奈只得辞退赵志华。
赵老六的儿子赵进财见自家被人欺负,告状不成,又连累了赵志华,再也忍不下这口恶气,拿着菜刀去找张大禄拼命,被张大禄的狗腿子们一顿好打,头破脸肿逃回家。赵老六气愤填膺,病倒了。
赵志华失了业,一个文弱书生也不能种地,再说家里旱地水田加起来也就一亩多,靠这点土地一家人吃不饱。
正愁无生计,一天,村里有个番客回乡,说南洋某地要招一批劳工。赵志华思量再三,要去南洋。父母年老,只有他这个儿子,放心不下。妻子玉兰已有身孕,更是舍不得。可如今走投无路,父母妻子淌了几次眼泪,最后也只得同意。将家里的那一点积蓄都拿出来,养的一只猪几只鸡也卖了,还不够去南洋的手续费和路费,赵志华妻子把一个嫁妆金戒指也卖了,好不容易才凑够了费用。
赵进财也要去南洋,但没有钱。病床上的赵老六下了狠心,把最小的女儿卖给人家当童养媳,所得的钱作赵进财去南洋的费用。手续刚办好,赵老六气喘吁吁地叮嘱赵进财一些话,一命呜呼,死了。赵进财与妻子桂花草草埋葬了父亲,发誓要赚大钱回来向张大禄报仇,还要赎回妹妹。
海上来了一艘大船。赵志华、赵进财和三十个青年就要坐船去南洋,有的与赵志华同村,有的不同村,但都是海墘乡的。他们有的也是被当地恶势力所迫不得已去南洋,有的是家贫过不下去而去南洋另谋生路,有的虽有衣食但希望去南洋赚大钱,也有的是去南洋投亲靠友。一大群老老幼幼哭哭啼啼到码头送别亲人。
赵志华与父母妻子互相叮嘱,依依惜别,转身要上船,妻子玉兰拉住他,从自己脖子上解下一个白色和金色相间的挂件,是一个妈祖瓷像,有姆指大小,用一根红丝线系着。这是玉兰嫁入赵家时带来的,玉兰有时当项链戴着。
玉兰将妈祖像挂在赵志华脖子上,说:“这个你带去,妈祖保佑你平安!”说着眼泪止不住又流下来。
赵志华一时也哽咽,说:“照顾好自己,照顾好父母。”
船帆升起来,“开船了,开船了,快上船!”船工们喊道。
赵志华和其他人赶紧上船。船离开码头,向着大海缓缓驶去。此一去,海途漫漫,风波险恶,不知几时能够再见到亲人?船上的人和岸上的人,都拼命挥手、喊叫,船上的叫喊爹娘妻子,岸上的叫喊儿子丈夫,有人忍不住又大声哭了起来。
“要到深海了,大家不要都挤在船尾,船走不稳,到船舱里去!”船工对大家说。家乡已离得遥远模糊了,大家便分散开。
船在茫茫大海上走了三天三夜,四面全是一望无际的海水,看不见别的东西。大家感到疲倦,有些人经不住颠波晕船,呕吐,吃不下东西,担心能不能活着到南洋。

大家正感到困乏,突然听到船工大喊:“海盗!海盗!”




整船人顿时惊慌起来。船工喊道:“大家快来帮助划浆,快点,用力划!”
眼看一艘海盗船向他们追来,所有人都赶紧去帮忙拼命划浆。船跑得快了,可是海盗船更快,慢慢地追上他们的船。
海盗船上甩出几条系着铁钩的绳索,搭上了他们的船。海盗们用力拉绳,两船并拢了,十几个海盗持刀枪跳了过来。
“砰,砰。”海盗头子朝天放了两枪,“不许动,放下武器,都跪下!谁敢动要谁的命!”
船老大握紧手中大刀。这船可是他的身家性命,他大喊一声:“跟他们拼了!”
“砰!”海盗朝船老大开了一枪,船老大倒在甲板上,死了。
海盗说:“谁还敢动!”
大家把手中的木棍、水桶都放下,船工也放下刀具。
海盗头子说:“我们不想要你们的命,你们要去南洋做工,我带你们去,但是你们要付路费,把钱拿出来。”
赵进财说:“我们已付过路费了。”
一个海盗走到赵进财面前,打了赵进财一耳光。“叫你多嘴!钱拿出来!”
“我没钱了。”赵进财说。
“啪!”又是一记耳光。
赵进财哭丧着说:“我真的没钱了。”
“都给我搜!”海盗头子一声令下,海盗们便对每个人进行搜身。
一番搜身,除了船工们有点钱财,乘客还真的大多没有钱,只有几件不值钱的衣服。这船乘客都是穷光蛋,凑足去南洋的路费已不易,有的人还欠船费,写欠条到南洋赚了钱再还。
搜到赵志华时,也没钱。海盗看到赵志华脖子上挂着的妈祖像,一把扯下来。
“这是瓷的,不值钱。”赵志华说,伸手要夺回来。
海盗看了看瓷像,扬手要扔到海里。
“那是妈祖神像!”赵志华急忙喊道,“是保佑出海人平安的,亵渎她将带来灾难!”
海盗一听,不敢扔海里了,却要挂自己脖子上。
赵志华说:“抢劫的神像,不仅得不到保佑,还会受到神明惩罚。”

海盗想了想,不情愿地把妈祖像还给赵志华。赵志华重新把它挂在自己脖子上。




海盗把抢掠的财物搬到海盗船上,把船工和乘客都锁在船舱里,不许到船面上。
海盗分成两拨人,一拨在海盗船上,一拨在抢来的船上。两艘船扯满风帆,向南洋驶去。
赵志华将妈祖像捧在手心里,祈祷妈祖保佑。这是玉兰送给他的,每天他都看。这次,他发现神像底部有个小孔,用腊封住,一般瓷器底部的孔是不密封的,这个为什么封住呢?他觉得特别,便找一支尖细木签将封腊挑下,发现神像里面有一小纸卷,他小心慢慢将纸卷抽出来,展开,是用小字写的四句诗:
送君登舟去南洋,
地角天涯两茫茫。
匆匆岁月人生短,
两地相思日夜长。
这是玉兰写的,他反复吟咏,既心酸又心痛,心酸自己抛下有孕娇妻,让她独自受苦;心痛如今被海盗却持,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父母妻子将如何生存?
每天早晚,海盗只给关在船舱里的众人一点食物,吃不饱,饿半死。船舱里越来越闷热,又臭气弥漫。有三个人经不起晕船、饥饿和闷热,生病又缺少医药,死了,被海盗抛下大海。
大家度日如年,恐惧如一块大石压在心头,不知海盗是不是真要把他们带去南洋,不知等待他们的是什么命运?
经过了十几天的航行,一天黎明,大家昏昏沉沉中,听到海盗喊:“起来,都起来。”
大家从舱口爬上甲板,大口呼吸外面的清新空气。
“排好队,下船。”海盗说。
赵志华问道:“这是哪里?”
“这里就是南洋。”海盗说,“你们不是要到南洋吗?现在到了。”
大家一听说到了南洋,不禁兴奋起来,没想到海盗还讲信义,真把他们送到南洋来了。可是他们向陆地看去,却不见城市和村庄,是一处没有人烟的海边。
大家排队依次从跳板上走下船,终于踏上紧实的土地,心里也感到踏实。
海盗说:“你们不许走散,带你们去做工。”
从海墘乡来的三十二人,海上死了三人,剩下二十九人,加上船工四人,共三十三人,集中起来,由海盗带着,离开海滩,向内陆行进。
走进一片茂密树林时,一名船工突然向树林深处奔跑。
“站住!”三名海盗拔枪追了过去。
“砰!砰!砰!”海盗开枪,船工中枪,倒地挣扎,海盗走过去,“砰!”举手补了一枪,将那人打死。
“谁再逃跑,他就是下场!”海盗说。
这一突发事件,让大家又紧张起来。不知道那名船工为什么要逃跑?也许是他还想去当船工,不想去别的地方做工,那也不用冒险逃跑呀。可为什么海盗要强迫他去做工呢?大家小声议论。
“闭嘴,不许说话!”海盗凶狠地舞枪命令道。
大家都不敢再说话,默默地走。一路上草木茂盛,偶尔经过一处村庄。说是村庄,其实也没几户人家,房屋是用木头支起来的,屋顶盖的是茅草和芭蕉叶,人烟稀少。
他们满头大汗地走了大半天,中午到了一个地方,围墙和大门是用粗铁条做的,有两层楼高,顶端都是尖利的铁刺。
海盗说:“你们要做工的地方到了,在这里等着。”一名海盗跑向大门,跟几名门岗说了几句话,大铁门缓缓打开。
海盗们带着他们进入大门,经过一片空地,走进一幢房子里,里面有十几个人。
海盗头子与其中一个小头目低声说了一会儿话。那小头目便对大家说:“欢迎你们到锡矿来做工。这个锡矿生意很好,大家勤快做工,就能挣大钱。现在,请大家到里面逐个登记。”
大家争先恐后要进里间去登记。“不要急不要急,一个一个来。”小头目说。
赵进财争了第一个到里间去。听到里面问他姓名、籍贯、年龄后,便听赵进财惊恐地大喊:“不,不。不!啊~!啊~”一声一声惨叫。
大家又惊慌起来,不知怎么回事,然后就看到赵进财被推出来。
赵志华问:“进成,他们把你怎么啦?”
“你看!”赵进财把右手臂伸给赵志华看,“他们用烧红的铁条烙我。”赵进财的手臂上被烙上S01三个数字。
“他们把我们当猪仔卖了!”有个老船工喊道。他见过世面,知道中国东南沿海的劳工被当作猪仔卖往海外时,身上往往被烙上数字。
经他这一喊,大家纷纷要往门外跑,但一群五大三粗、凶神恶煞的打手守住门口,举起棍棒朝他们劈头盖脸一阵乱打,有人被打得头破血流,他们又被打回屋内。
赵志华责问小头目:“为什么把我们当猪仔?”
小头目说:“锡矿招工,不知什么猪仔。”
赵志华对大家说:“我们不在这里做工,我们走。”
小头目说:“想走?好啊,你们每人退还五十银元,就放你们走。”
“我们没拿你的钱,退还什么?”
小头目说:“告诉你们,你们是锡矿花钱买来的,每人五十银元。谁要离开锡矿,得先交还这五十元赎身银。”
大家哪有银元!
“我们不当猪仔!”赵志华喊道,其他人跟着叫嚷起来。
“啪!”一打手挥棍往赵志华头上打下去,把赵志华打昏在地,额头流血。
“打死人啦,打死人啦!”大家乱喊起来。
“砰!”打手朝天开了一枪。大家静下来,有人扶起赵志华。
“到了这里,就乖乖听话。”小头目说。“你们身无分文,流浪到这里,若是我不收留你们,你们去哪里?”
“我们有亲朋在南洋。”
“亲朋?”小头目说,“南洋这么大,亲朋在哪里,你们自己在哪里,怎么找?不等找到亲朋,你们就饿死了。在这里做工,有饭吃,有工钱。谁要走,好,走。”
大家听他这么一说,反而不知该怎么办。
赵志华对小头目说:“我们在这里做工,不是当猪仔的,不能在我们身上烧号码。”
“你们每个人我付了五十元身价银。”小头目说,“不烙上号码,你们跑了,我没地方找人。”
说完一挥手,打手们便把他们一个一个掳进里间,强行在手臂上烙上S02、S03、S04……惨叫声不绝于耳。
烙完号码,大家被带至三间房里。“这是你们的宿舍。”
这是用木头做屋架,棕榈树叶和芭蕉叶做屋顶的茅屋,屋里有上下铺的床,10来个床位。一张木板桌,几条板凳。
原来这锡矿是海盗团伙与当地恶势力合开的黑矿。当时南洋是外国列强的殖民地,这个黑矿也没人查究。矿工有近千人,手臂上都被烙上号码,第一个字都是英文字母,字母各有不同。
矿工们有的挖土石混杂的矿料,有的用手推车运矿料,不能车运之处就用肩挑背驮。矿料堆放在料场,旁边就是炼锡厂。赵志华他们的工作是挖矿运料。
每天,天刚蒙蒙亮,矿工被监工的叫骂声叫起床,到食堂买饭吃,然后就上工。中午有半小时吃饭,吃完又干活,一直干到天黑才收工。他们被当牛马役使,监工看到谁坐下来歇息,或干活慢,就随意打骂。
矿工的报酬按照挖矿或运矿的重量计算,挖的、运的各有不同算法,每天收工时发给“猪仔钱”。所谓“猪仔钱”,是矿场主支付给矿工工薪的代用币,瓷质的,正面底色为白釉,有浅浮雕纹饰,涂各色彩釉,饰有文字或简单图案。“猪仔钱”形状各异,有圆形、正方形、六角形、宝瓶形等,代表不同价值。它可以在矿场食堂买饭,在矿场店铺里买东西,以及在矿场其他消费场所支付。但它只能在本矿场流通,出了矿场,外面不承认它的价值。矿上说,谁若要离开矿场,矿场可将他的“猪仔钱”兑换成银元。
但锡矿隔绝矿工与外界联系,不让矿工随便外出。锡矿四周除了有布满尖利铁刺和铁丝网的两人高围墙外,还有监工牵着大狼狗巡逻。
有一天半夜,大家忽然被狗吠人喊枪声惊醒,随后,监工打门,叫大家出来,集中到空地上。
空地上火把通明,地上躺着三个尸体。只听监工喊道:“谁想偷跑,这就是下场!”死的就是一起被海盗劫持来的三个船工。大家不敢说什么,回屋后都睡不着。
天亮起来,三个尸体还躺在空地上。赵志华请求监工允许,并在监工押送下,叫上几个同伴把尸体抬到矿外荒山上埋了。
晚上,赵志华去矿上酒馆买了笔墨信纸,要写信回家乡。一听说赵志华要写信,海墘乡来的二十多人,全都挤到赵志华住的茅屋里,茅屋挤不下,大家便将桌子板凳搬到屋外空地,点起松明。大家围着赵志华,看他写信。
赵志华握着笔,眼里含泪,他写了在海上被海盗劫持的经过,财物被海盗抢掠一空,又被当作猪仔卖到锡矿做工,不得自由,幸好性命无碍。锡矿不知是在哪里,家人尽快联系南洋乡亲,设法寻找解救。
赵进财请赵志华:“你在信尾帮我写一句给我家人。”
赵志华便在信尾加一句:转告进财家人,他也被劫到矿上做工。
赵志华写好信封,将信笺装进去,糊好封口。
其他人纷纷要请赵志华帮他们写家信,有两个粗通文墨的要自己写家信,他们去酒馆买了一些信纸信封。
赵志华帮不晓文墨的人写家信,一个一个说,赵志华一个一个写,有的人话说得多,信就写得长一些,有的话少,就写几句报个平安。写的过程中,有人禁不住哭了起来。
那几个死去的,赵志华也为他们写信回家报不幸。
写了信,却不知道信封上寄信人地址该写哪里,家里要回信寄哪里呢?他们又去问监工,监工说,锡矿这地方不好找,寄来锡矿的信都是寄到镇上信局第九信箱。
锡矿在镇上设置信箱,其实是不对外暴露锡矿地址。
矿上不让他们离开锡矿到外面去寄信,要寄信交给矿上酒馆柜台,由监工统一收寄。
第二天傍晚收工时,监工来找赵志华他们,把被拆开的那叠家信甩在地上,说:“不许你们写被海盗劫持卖到锡矿的事,更不许写叫乡亲寻找解救。重新写,只准写已到南洋,找到工做,报个平安,否则不给寄。”
他们只好照这样写家信回家乡报平安。
不让说真相,没人解救他们,何时能脱离这个火坑呢?他们不知道,不仅他们落入火坑,锡矿还以他们为诱饵,把更多人拉进这个火坑。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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